对我来说,我得到了VA Linux的大宗股票期权。如红帽子一样,我在六个月内不能卖出股份。但与之不同的是,红帽子一直稳定地上涨,而
VA Linux却价格日跌。虽然VA Linux上市第一天创出高价的记录,但在此后的六个月内,它的价格一直下跌,最低点跌到了每股二十五美元。
一方面,它是市场调整的牺牲品――四月份的市场调整损害了大多数技术股的价格。另一方面,也由于我的股票在VA Linux所受的限制――因
为VA Linux尚处于资金搁滞期,所以我无法对波动激烈的市场加以利用。从心理学观点讲,跟踪公司的趋势要比根据红帽子的运行情况做出决
策更加困难。在那些天里,当我躺在床上,常常因担心净资产的日益减少而突然醒来。
但我依然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家伙。
一月的一个晚上,李纳斯驾车来到我在苏萨利托的办公室。在对我所使用的苹果电脑和非Linux的操作系统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他坐下来,读
我所写的冗长的前言草稿的第一页。那是我从他的视角以第一人称撰写的。我就坐在旁边,唯一的响声是李纳斯读到无论他怎么不在意,自
己也已成为全世界关注的明星,芬兰为有像他这样的人而骄傲,就像为音乐家西贝柳斯和驯鹿尼基而感到的骄傲。大约过了十分钟,他读完
了前言,他唯一的评价是:“哥们,你写的句子真够长的。”后来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把句子削短,把一些专业术语改成常用词语,同时也尝
试着一起写作。事实证明在合作方面,我们是消磨时光的高手,最后我们放弃了那篇前言。
接着,李纳斯尝试着提高我的纯平显示器的分辨率,但没有成功。那是去年产的“艺术之国”显示器,我把它当作身份的象征。“你怎么能
从这上面看东西呢?”他问我。最终,他成功地把显示器的分辨率提到与机器的标准相匹配,然后,他拿出一页纸画了一副草图,向我解释
显示器的工作原理。不知过了多久,我说:“嘿,让我们来点寿司。”
“关于钱的事情使我发疯。我一直等待资金搁滞期的结束,我心里总在想:好像有很多钱,却还是没有钱。”
我要了清酒,他因为要开车,所以只喝果汁。
“到现在,我们的经常账户上从来没有超过五千美元,除了可以存着却无法花的股票和证券,那就是我们所能消费的所有的钱了,所以,现
在我只是名义上很有钱,而……”
“大约有多少钱?一两百万?”
“两千万吧?如果不再下跌。那是VA Linux公开上市以来发行股票的价值,但在资金搁滞期的六个月间,我没有机会拿到钱。不,现在来说只
有五个月了。”
“我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你真的必须五个月后才能买一所大房子吗?并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而是……”
“嗨,一开始,我们像是有很多的钱,可以买任何我们中意的房子。我们需要一所有五个卧室的房子,房子周围要有大片的空地,能使我们
听到动物的叫嚷声。我在平常工作时,每天都打弹子球,所以我希望有一个足够大的房间,能安放弹子球台。我们还想有一个独立的单元,
供塔芙的父母来看望我们,或在我妹妹的朋友从芬兰来时能住上几个月,顺便也帮我们看看孩子。很有意思,当我们从芬兰移民到美国时,
我们有了帕特里夏,当我们从公寓搬入套房时,我们有了丹妮亚拉,而且……”
“所以你们很想再生一个孩子。”
“嘿,我们顺其自然。”
“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听到你宣称:‘我们正要再生一个孩子!’你这个能干的家伙。”
“好吧,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房间,我们曾去看过几处空房,但这些待售的房子价格高得实在离谱。我是说,我有两千万美元,而且那是靠
非凡的成就得来的。我能够买得起任何房子。但我们看过的一座房子临着一片树林,没有空地,而且相当荒芜,却索价一百二十万美元,而
最好的房子要五百万美元。至于那两千万美元,你必须拿出一半纳税,于是你只能剩下一千万美元。而像这样一所房子,每年的房产税就是
六万美元,所以你还是预留出这笔钱。而我不知道,在我一生中,除了这次以外,我是不是还能这样地大笔挣钱。我不愿做不自量力的事
情,以致我们付不起在那所房子里的费用,我也不愿负担着贷款抵押。”
“我并不同情你。毕竟,如果Transmeta上市后运行良好,你就可能一切顺利。”
“是的,但我只是一个资历不深的管理者,我还没有那么多的股票,也没有那么高的薪水。”
“李纳斯,如果你愿意,你能见到这所城的任何一位风险投资商,然后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
“我想你是对的。”
8、糟糕的展示会
下面是我所遵循的信条,第一条是“推已及人”,如果你能恪守这一原则,你会在任何环境下都知道该怎么做。第二条是“以己为荣”,第
三条是“行而乐之”。
当然,要做到“以己为荣”和“行而乐之”并不是那么容易。
在VA Linux首次上市前的一个月,在拉斯维加斯计算机分销商展览会的“1999电脑分销商展览展示会”上,我的主题讲演就没有了得成功。几
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人们所见过的最大也是最糟的展示会。在接近一周的时间里,内华达的拉斯维加斯这座原本昏昏欲睡的城市,就成
了一块磁铁,吸引了几乎所有能够买卖的高科技产品和大批希望购买或出售产品的人。那情况也是前无古人的,你在任意一辆出租车内摇下
窗户,随便向路边挺胸走过的妓女提问:“主题演讲几点开始?”她都能告诉你答案。
Linux的“仁慈的独裁者”被商业展示会的组织者邀请做一次计算机分销商展览会主题讲演。这是一宗有意义的事情,是计算机待业认同Linux
的方式,也是他们评估Linux的方式。
星期天,即展示会的前一天晚上,比尔?盖茨作了一次主题演讲。他吸引了大批听人,在威尼斯饭店那个足有七个常规宜家家居仓库大的舞厅
里,挤满了站着听讲的人。那些希望听到盖茨谈及反托拉斯案件(当时审判还在进行)或者仅仅是为了回家告诉孙子他曾看到世界上最大富
翁本人的人们,在演讲开始前几小时就顺着饭店的底层排起了蜿蜒的长队。盖茨用律师的玩笑开始他的演讲,接下来是精心设计的微软网络
技术演示和高清晰视频片断,引起了听众的阵阵笑声。其间曾有人插话说盖茨的服饰是摹仿奥斯汀?鲍尔斯。
我不在场,我正陪着塔芙买浴衣。
第二天晚上,在同一处地方,我发表了主题演讲。
我宁愿去购物,可是……并不是我没有做好准备。平常我一般在演讲的前一天写好发言稿,但那次我却被搞了个措手不及。演讲被安排在星
期一晚上,我早就写好了发言稿并开电脑制作幻灯片,到了星期六,一切看上去都准备就绪了。我甚至把发言稿拷在了三张软盘上以防万
一。我讨厌演讲,但我更讨厌失败的演讲。我甚至把我的发言稿放在了互联网上,以备万一我所有的软盘都出了问题。
在街上由于参加计算机分销商展览的人太多,引起了一场交通。我们到达威尼斯饭店时,离预定的演讲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我和塔芙、我们
的女儿以及一些参加展销会的亲属在进入饭店后台区域时遇到了问题,因为一名组织者忘记把安全证放在哪儿了。于是,一切开始出轨。
最后我们还是进去了。面对四十个人演讲,我就会紧张。我希望只留下我生命中最伟大的听众一人在场。接着事情发生了。
我发现两天前我辛辛苦苦收拾好的计算机不见了,而且到处都找不到,真是愚蠢极了。有人提醒我,人们在演讲前四个小时就楼梯口排起了
长队,而且等候区已经人满为患。而我们却像只无头的母鸡,在后台到处乱窜,寻找丢失的计算机。
那是一台装有办公室之星――Linux办公软件系列之一的普通台式电脑,那是两天前我刚装上去的。我以为只要放进软盘就一切顺利进行,所
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十分充分,甚至线缆都整理得一丝不乱。但是现在电脑却不见了。很显然,电脑是被贴错了标签,然后被运走了。幸运的
是,我还带了我的便携式电脑,也存有我演讲用的幻灯片材料,而且它也有办公室之星系统。
因为是便携式电脑,所以没有装载足够用的字体,那意味着我最后一线希望正在消失。当我意识到这些时,我想:谁会在乎这些?我会顺利
过关的。接着我们手忙脚乱地连接各种线缆。确切地说,在机器安装好之前,组织者已开始放听众入场。我站在那儿,竭力把机器准备就
绪,一股人流冲进了听众席,占满了每个座位,也占满了每块可以站人的地方。
很幸运,在我开口以前,他们给予了长时间的鼓掌。
我用比尔?盖茨用来开场的关于律师的笑话的只言片语作为开场白,开始了我的演讲。我只用了一句话暗示Transmeta正在开发新的秘密产品。
新闻界曾纷纷猜测,我会利用计算机分销商展览会讲演的机会推出Transmeta的芯片。但我们当时并没有准备好。我演讲的主要内容只是重复
电脑开放源代码的好处我也没有采用像往常一样的演讲方式――不停地讲笑话。另一方面,与塔芙和帕特里夏在一起的丹妮亚拉大哭起来,
仿佛整个拉斯维加斯所有的娱乐场所和街边俱乐部都能听得见。
这实在不是一次可以长久容身于著名演讲之间的讲话。
后来,曾有人尽力想让我轻松起来,告诉我前一天晚上在同一个讲台上比尔?盖茨也明显地很紧张。但是,他在讲台上的演示毕竟很顺利,不
过他的麻烦是:美国司法部正在掐紧他的脖子。而我觉得我已高枕无忧了。
这似乎是《新闻101》中的一个策略:从等候的队伍中,找出为了能听到李纳斯的报告而等候最久的人进行采访。是的,要想得知这些把李纳
斯视作穿着销售者外衣的上帝的狂热崇拜者心中的感受,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法呢?
下午五点钟,我乘电梯进入了电脑迷们企盼的圣地。在温长蜿蜒的队伍的最前头,是一名沃尔沃勒大学计算机科学系的学生,他很愿意与我
交谈。为了见到李纳斯,他已等候了两个半小时,而且他还要再等两个半小时才能进入报告厅。他的同学站在他后面的队伍里,大约比他晚
到了半个小时,他们与一名教授从华盛顿州驾车赶来,在当地一所高的健身房里睡了一夜。这些学生都已开始了自己的网页设计工作。他们
很随意地把自己成长的世界分为两类人――黑客和穿商业套装的人,并不停地向我指出正在不断加长的队伍中的穿商业套装者,口气通常是
这样:“嗨,看那些穿商业套装的家伙。”他们戏谑的对象也对他们礼尚往来:“嗨,看那些狐狸。”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大声喧闹着,拍
着高举的双手,互相戏谑,戏谑的言词大多与计算机主板和内存容量相关。
接着他们谈起了李纳斯。李纳斯的名字被冠以大写:“LINUS不会为任何非开放源代码的公司工作。他决不会。”他们盲目地听信一些娱乐站
点的报道,也访问一些充斥着关于Transmeta流言的站点,消息的传播有点像好莱坞女演员爱情生活的惊人细节。而且,并不是只有早早赶到
这儿的热心者才有这种狂热和推测。
我进了男厕所,走向小便池旁,打断了一场正在进行的谈话。
“这个演讲将和比尔?盖茨的演讲一样无聊。”
“你还期望什么呢?”另一人回答,“李纳斯是个黑客 不是一名穿商业套装得。我觉得,应该宽容他一点。”
我们终于进入了听众席。我们没有够挤到前面,只是在中后部。我的伙伴――沃尔沃勒大学的学生因为看到他所崇拜的英雄而兴奋异常,同
时他也为没有能占到第一排的座位而愤怒――他认为他应该拥有那个位置。接着他开始指出听众中的穿商业套装者。虽然我们离前面有七十
五码远,但我们可以看到在灯泡暗淡的讲台上,李纳斯坐在一台计算机旁,有几个官员围在他的周围,他正在快速地输入什么。那儿将会发
生呢?是否还是某种软件的片演示?
最后,李纳斯和其他人都走向前台。大会向听众介绍了“疯狗”约翰?霍尔。我的沃尔沃勒大学的同伴异常兴奋,“看他的大胡子。”他指着
Linux国际执行总裁凸起的脖子说。“疯狗”说他很高兴向听众介绍一个人,他把这个人几乎视作自己的儿子。李纳斯再次?上前来,与约翰?
霍尔热烈拥抱。
即使从后面的席位上,我也能看出李纳斯有些紧张。
他说:“我想从一个关于的玩笑开始,可已经有人用过了这个情节。”这是关于令微软苦恼不堪的反托拉斯法案的一件事情,前一天晚上比
尔?盖茨也用它作为演讲的开头。“有谁听到过更好的笑话讲一个好吗?”
接下来,他用一句话暗示了Transmeta正在开发的新产品。随后便是幻灯演示的讲解和开放源代码日渐重要的申述。既无出奇之处,也无新鲜
货色。
他的演讲是在一种疲倦但还令人愉快的单调声音中进行的。中间,他的一个女儿哭了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说:“那是我的孩子。”你抬头
看会场的屏幕,能看到他额头的汗珠在讲台灯泡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听众们开始排队提出问题。他谢绝回答自己最喜欢哪一种Linux的文字处理软件。当有人问他家里有多少只撑得鼓鼓囊囊的企鹅时,他说:
“的确有不少。”当有人问他住在加利福尼亚感觉怎么样时,他高度赞美了加州的气候:“现在是十一月,我还穿着短裤,如果是在赫尔辛
基,我早就没命了。”一位崇拜者走向提问的麦克风宣布:“李纳斯,你是我的英雄。”他对此作了回答,如同数以百万次地听到和回答同
样的赞誉,他说:“谢谢。”
提问结束后,数百名听众拥向讲台区,李纳斯开始退场,他尽可能地握一下他所能握到的手。
9、媒体的攻击
Linux革命结束了吗?
撰稿:斯科特?伯瑞纳托,《PC周刊》
谢谢您的垂询,革命已经结束。您如果想得到关于Linux的更多信息,请按……”
这表明李纳斯?托沃兹有了一名助手,意味着整个Linux也流俗了,所以还是忘掉这场革命,重新回到Windows操作系统去完成工作吧。
以前,记者把电话打到以斗篷和短剑为标志的Transmeta公司找Linux操作系统的发明者时,接通分机,你总会听到另一端李纳斯自己的回答:
“这是托沃兹。”他很耐心地回答你的提问,告诉你他没有时间。有时,即使你提问的是毫无意义的初级程序员思索的问题,他也予以答
复。那时总是他自己接听电话。
今天,当你打到Transmeta公司,接通他的分机以后,却会有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欢迎你的来电:“谢谢您给李纳斯?托沃兹来电。这个电话不
接收信息,如果想与他联系,请把传真发往……”
什么?一切都改变了。对你来说他已是可望不可及了。他已很富有,他已是位名人,如果想和他会见一次,就像会见其他计算机界的大腕名
人一样困难。女子继续喋喋不休地重复传真号码。如果你想要拨打原先的0#号找一位接线员……“我们的接线员不负责为他仁慈信息,也不
知道他的日程表。”她的声音还算动听,不过最糟的一句是:“但他们很高兴把您的传真号码告诉他。”啊啊,比尔?盖茨还很高兴分裂微软
以取悦戴维?鲍埃斯(David Boies)呢。
Linux革命并没有结束,但与任何革命一样,零星的喧嚷正在被众多的支持者所取代。远方的新生波浪正在取代眼下无用的顽石,富有的地主
也跟从在贫穷的纳税者后面参加起义(顺便提一句,后来,富有地主极力主张向边远地区居民征收威士忌税,其实威士忌税与以前向他们征
收的茶叶税没有多大区别)。
实际上,这正是李纳斯开始变得毫无意义的时候。所以,只提供一个新闻电话号码或者令人不快地把提问范围加以限定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本月早些时候,在圣何塞举行的Linux世界博览会的问答会上,参加问答会的托沃兹难以当场回答众多提问者的问题,所以不得不喋喋不休地
重复着相似的答案,应答相似的问题。开放源代码能用于商业领域吗?你会不会像比尔?盖茨管理微软那样管理Linux?你怎样评价微软?什么
是开放源代码?什么是Linux?为什么以企鹅为标志?
因此,托沃兹像体育明星那样把话题限制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如特姆?罗宾在布尔?德拉姆所说的:“我只是来到这儿并尽百分之一百一十
的努力去帮助球队……”
问题不仅太多,而且记者们在与技术无关方面的提问有时候也令人难以预料。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顶尖人材》的记者问他怎样把握小型
和中型商业市场。托沃兹象征性地回答:“就个人来说,我一个都不把握。”回答过两个问题后,一位热心者――一名自以为对开放源代码
的混乱状况有独到见解的记者问托沃兹,他怎样评价公司就农作物基因申请专利这一问题。托沃兹做了象征性的回答:“对于申请专利,我
同时怀有两种心情――好的和坏的,但坏的成分更多。”
程序员们认为:如果有人向你提问农作物基因的问题,那么你可能该请一名助手了。
所以,李纳斯不再自己回答电话也许是一件好事。但是,我们失去了感受他的直率和自谦的机会。所以,我们希望如果我们的传真的确放到
了他的办公桌上,他确实会给我们一个答复,而这答复将会保持他的托沃兹风格。
但假如负责公共关系的人士们已经开始负责这项工作了,我们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次感受李纳斯的个人魅力了。
好的,我想我应该向伯瑞纳托先生解释,但不是道歉。
任何一个读过这个专栏的人都明白,作为计算机呆子的领头人所产生的压力,已经使我从一个电脑迷变成了一个混蛋。他错了,实际上我一
直是一个混蛋。